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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六十六章命案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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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六十六章命案 (1)

屋裏的兄妹二人並不知道外頭有人偷聽他們說話,此時二人俱都臉色惆悵。

好半晌,尉遲姑娘道:“哥,我離開前想見見襄陽侯夫人,想來當日是我們誤會她了,不見她一面就離開,我會抱憾終身的。”

雖然她兒子的周歲宴她沒法子去,畢竟以兄長這樣的品階帶她去不大合適,但不代表她忘卻了她曾經於她的恩情。再者上回她來找她的時候,她不但否認自己的身份還態度冷淡,就又覺得對不起她的心意。

“好。”尉遲士爽快答應道,“等我把這官職給辭了,出發前我會安排你去見她一面。”

尉遲姑娘欣然同意兄長的話,不過想到兄長今晚酒醉的舉動,頗有幾分借酒澆愁的味道,於是她試探地問道:“哥,你是不是還記掛著襄陽侯夫人?她已是人妻,又是人母,這天下的好女孩多得是,哥,你就忘卻了她吧。”

尉遲士聽到妹妹這一番話,血氣上湧,臉上頗有幾分赧紅,好在他今兒個酒醉臉紅倒也看不出來,不然真是丟臉丟到家了,輕咳數聲掩飾那份尷尬和求而不得的痛苦,“沒的事,你別再瞎猜,這個話以後不要再說,省得影響了她的閨譽。”頓了一會兒,“我只是替她高興,她的倆兒子生得好,你是沒見過,確是眉清目秀的小家夥。”

他是羨慕的,葉旭堯何德何能,現在居然嬌妻愛兒一應俱全,想到在蘇州時,那會兒只要他心硬一點,或許林瓏就會是他的,當然這一切只能在午夜夢回時想想罷了。

尉遲姑娘沒說什麽去戳穿兄長的掩飾,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,“哥,咱們別再多想,等把京城的事情處理完了,我們就到一處山青水秀的地方重新過活,那兒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的過去。”

尉遲士擡頭看著妹妹,伸手輕撫她的秀發,對於那樣的生活,他也開始響往了,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,他還有什麽舍不得的?生活總要繼續下去才行。

喜蓮忍著怒火在那兒偷聽了半晌,沒再聽到什麽有價值的話,這才躡手躡腳地離去,只是離去時她的眼睛充滿了怨毒。

她以為自己的討好能得到尉遲姑娘的真心相待,也以為憑著恩情與滿腔的愛意會讓尉遲士接納她,如今看來一切都是不白搭,她的恨意在胸腔中翻滾,這對兄妹想要撇下她遠走高飛,想得美。

另一邊廂的馬車疾馳在無人的街道上,權美環聽聞女兒今夜的經歷後,不禁眼裏有幾分責備,“下回別橫沖直撞的,還有別把你撞見的事情到處宣揚……”

林琦這回也老實聽勸,“知道了,見過一次鬼還不怕黑?那事情我可不敢瞎說,反正就當沒看到便是了,再說當時情急我根本就沒瞧清楚是誰,就算想宣揚也沒法子宣揚。”

林棟出言道:“二姐還是有分寸的。”

權美環聽到小兒子出聲,當即就一句話都不說了,還偷瞄了小兒子幾眼,比起倆女兒,這小兒子與她越發生疏,畢竟男兒長大後就會與母親疏遠一些,只是未免有幾分傷感。

林棟沒有心細地發現母親的心事,之所以做聲是因為他相信二姐不是沒有分寸之人,再者他也不想因為此事讓二姐與生母疏離了,但是他沒有想到,生母倒是因為他這句話而心塞不已。

就連林綠氏也沒有心細如發地能知道權美環的心事,只是一味地慶幸林琦還好沒有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遺憾。

馬車駛到霍家,林家的侍女扶著權美環下馬車,林家兄妹與林綠氏也下車相送。

只是敲了好一陣的門,也沒有人來應聲,林琦脾氣一上來,當即就狠踢了霍家的大門幾腳,嬌喝道:“開門。”

權美環的臉色當即一沈,這霍堰太過份了。她不用猜也知道必是霍堰的傑作,也惟有他見不慣她與自己的兒女相近,這人的心胸並不寬大,怎麽她以前什麽也沒發現?只能說自己讓愛情蒙蔽得眼瞎心盲。

她拉開火暴脾氣的林琦,“你們先回去吧,待會兒門就會開的。”

“這霍家一直就是這麽對待你的?”林棟冷聲問道。

他是男丁,不能像二姐那般能時常出入霍家,畢竟霍家更不歡迎他,相信大姐的情形也是一樣的。

“以前還好,現在是變本加厲了。”林琦見到權美環的次數最多,所以對她在霍家的生活有個大致的了解。

“既然如此,那還待在這兒做甚?霍夫人,要不就先與我們回去林府吧。”林綠氏開口道。

這一聲換得林棟滿眼滿心的感激,他也有意要生母暫時與他們先行回去,這霍家欺人太甚,大不了就再度和離,權美環再如何也還生養了他。只是這話他說不合適,二姐說也不合適,惟有林綠氏這林家的當家主母開口最合適。“沒錯,要不就先與我們回林府再做打算。”

林綠氏看了眼林棟,心裏明白自己剛才那大方一言是說對了,其實她沒那麽心大,接權美環再入林府,自己本就鞏固的地位會不會受到威脅,她並不知道,但卻能很清楚的明了,兩人要共處得好,必有一方妥協,而那人是她無疑。

這血緣親情並不是她這個半路子的二娘能相提並論的,其實李老娘的話並不是全無可取之處。

當然這些隱秘心事她不會訴之於口,也說不出來,不然她必會與這三個孩子生份了。

“對啊,你就與我們回去吧。”林琦一把拉住權美環就想要回轉上馬車。

權美環卻是輕輕地掙脫她的手,抵受住內心的誘惑,她不再是被父母養在溫室裏面自私的嬌花,外面的風雨已教她學會為人處事,這二女兒的婚事未定,她不能再鬧出什麽醜聞來影響了她,畢竟切肉不離皮,總有好事者會將二者聯系起來。

“我畢竟是霍家婦,此間離開終是不妥。”她道,看到兒女皺眉,她一手握著他們一人的手,“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,為我不值,但當初娘就選錯了路,現在再回頭也來不及了,娘對不起你們,現在更是不能再拖累了你們……”說到此處,她眼泛淚光。

林綠氏聽得也覺得眼睛泛酸,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,其實私心歸私心,她還是十分同情權美環的,愛了大半輩子才發現良人是狼人,也難為她能忍下來。

“可現在明顯是他們不開門讓你進去。”林琦並不是容易感性的人,還是語氣不善地道,“都到這步田地了,你還顧慮什麽面子問題?面子能當飯吃嗎?”

“二姐說得是。”林棟也不忍看親娘太過於委曲求全,他並不是死讀書的人,而且經歷過人生的起伏,自然也不是溫室裏面長大的。

權美環其實心動不已,若能回得林家那是太好不過,但她不能再如此自私,正要再說什麽勸服他們之時,就聽到身後的門“咿呀”一響,她回頭一看,就看到霍堰沈著臉站在那兒。

她果然沒有猜錯,之前是這男人在給她難堪,只因她沒有與他一道兒離席歸家。

夫妻二人均是忍火對視一眼,權美環這才努力擠出一抹笑來,“好了,夜已深,你們還是先行回去吧……”

林琦瞪視一眼權美環,然後又瞪視霍堰,“他這麽對你,你還要不離不棄?”

“他再不好,現在也是我的夫君。”權美環無奈地道。

林琦頓時氣惱地甩開她的手,返身就去上馬車,再待下去她指不定要吐血,實在受不了這鳥氣。

林棟不若林琦的火暴脾氣,不過心塞還是有的,“那你也趕緊進去歇息吧。”看了眼門後陰影中的霍堰,他的聲音略有提高,“若是在霍家受到了委屈,你就回來林家吧,好歹我們身上還流著你的血。”

這是小兒子第一次松口,權美環卻是波流滿面,她以為一輩子都得不到他的諒解,現在他還願為她出頭,不管這話的真實度有多少,就算這會兒死去她也甘願了。

霍堰聽聞只是隱忍著怒火不發作,畢竟他不想休了權美環。

林綠氏不好說些什麽話,只是拍了拍權美環的手,然後拉著林棟離開。

待得林家的馬車在襄陽侯府的侍衛簇擁下離開,權美環這才拿袖拭淚轉身向霍家大門而去。

“終於舍得回來了?”霍堰陰陽怪氣地出聲。

權美環心情糟糕透頂,懶得與他再起爭執,無視地越過他就往裏面而去。

霍堰因她的無視而動怒,一把攥緊她的手臂,“我問你話沒聽到嗎?”

“松手。”權美環冷聲斥道。

霍堰聞言反而握得更緊,“你沒有資格命令我,權美環,你別忘了你是霍家婦,不再是他林則的妻室,這輩子你生也好,死也好,也只能與我一塊兒。”

“霍堰,你真讓我惡心。”權美環怒道。

“惡心?”霍堰臉龐扭曲地重覆這個詞語,“我再如何惡心,也是你選的,現在你想要後悔,可惜沒有後悔藥吃了。”

權美環聽聞,不禁對這男人狠踢了幾腳,這反而惹怒了霍堰,當即就還以顏色。

兩人在這門口處打了起來,那躲起來的門房趕緊進去向另外的主子匯報。

林家送權美環回來的事情,其實他早就收到了消息,對這事他沒有多少感觸,畢竟是血緣至親,林家人再氣也不會不理權美環的,在這點上他能理解,反正不打算接觸林家人,所以他並沒有打算出面。

卻不曾料到父親會做這麽幼稚的事情,他聽後皺緊濃眉,板著臉迅速趕到大門口。

果見父親與繼母在那兒吵吵鬧鬧拉拉扯扯的,他頓時怒喝一句,“這半夜三更的,你們是不是想讓周圍的鄰居看笑話才滿意?”

看到兒子出面,霍堰的老臉有幾分掛不住,畢竟因為妻子與前夫的子女來往而找碴,說出去也丟人現眼。

權美環一把甩下霍堰,轉身就走,經過霍源身邊時,“好好管管你爹,他不要面子我還要。”

拋下這話,她不去看霍源難看的臉色,帶著一肚子氣當即離開。

“權美環,你給我站住——”

“爹!”霍源放重聲音怒喝。

霍堰這才收斂一些,此時妻子已走遠,他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兒子,“她這是欠教訓,我……”

“繼母沒說錯,爹,我們家雖然沒了爵位,但這臉面還是要的,你與她在這般計較,傳出去真好聽?”霍源對於父親也是相當無語,“再說我現在謀求在京中留任,你就別給我再添亂,好好與她處吧,畢竟你們少年時代愛得那般死去活來,現在鬧成這樣給誰看?”

最後的話不禁帶上了幾分譏嘲。

霍堰臉色悻然的不好接話,對兒子,他還是有所虧欠的,畢竟當時他對他的關心太少了,“我也不是存心與她鬧,只是她現在都已是霍家婦了,還管林家的事情做甚……”

“林家那三個終歸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。”霍源一語中的。

霍堰當即沒話,其實換位思考一下,他就能明白權美環的心思,只可惜他從來只考慮自己,甚少為他人著想,只是年老要靠兒子奉養,這才表現出對兒子的關心來,不然一如他待那幾個庶女般,給口飯吃餓不死就算了。

這一夜有人歡喜有人愁。

林瓏在送了丈夫上早朝後,就帶著倆寶貝兒子到葉鐘氏的院子去請安,其實葉鐘氏並不在這條上苛責她,但她還是沒有要緊事就過去,在這點上葉鐘氏是相當滿意。

一看到倆寶貝孫兒,葉鐘氏就笑得見牙不見眼,一邊抱著一個坐著,聽著他們奶聲奶氣地喚著並不清晰的“祖母”二字,她也能高興個半天。

林瓏在一邊看著他們祖孫親熱,一面指示繡緞等人上早膳,“我們還沒用早膳呢,特來叨擾婆母了。”

“一家人說這些客套話做甚?你們能來與我一塊兒用,我高興著呢。”葉鐘氏笑道,還在倆孫子臉上落下一吻,“是不是啊,祖母的乖孫兒?”

葉耀庭和葉耀輝都起身一人一邊用口水洗著葉鐘氏的臉龐,樂得葉鐘氏開懷不已,絲毫不嫌棄倆娃兒的口水。

林瓏笑著掏出帕子,阻止這倆小子繼續用口水來荼毒葉鐘氏的臉龐,“婆母,他們太調皮了。”

葉鐘氏接過林瓏手中的帕子把倆孫兒的口水擦去,“不礙事,小娃兒哪個不這樣?再大點你與堯哥兒就要愁眉苦臉了。”

林瓏給倆兒子整理身上的小衣,這倆兒子都抱著她不停地喚“娘”,她的心頓時甜得都要冒泡了。

葉鐘氏看著他們母子親近,瞄了眼媳婦的肚子,“他們都滿周歲了,你身上還沒有消息?”

林瓏道:“前兒剛走了葵水,估計要遲些才能有消息。”

她不掩飾自己渴望第二胎,不過現在倒也不著急了,這倆小子就夠她操心的。

葉鐘氏也並不是非要兒媳快點懷第二胎,但仍難免有些失望,“我這兒還有些強身健體的補藥,回頭我讓人揀好你帶回去,也該是為這哥兒倆再添弟弟妹妹的時候。”

如果現在懷上,等明年出生正好。

林瓏也不推拒,滿口就應聲了。

“遠遠地就聽到我倆大侄子的聲音,果然他們就在這兒。”葉蔓籽掀簾子進來。

哥兒倆一看到她就笑,發出“古”這麽個字眼,顯然他們是認得這小姑姑的。

葉蔓籽高興得不得了,“前兒還不會喚我,這滿了周歲就是不一樣。”

“孩子一天一個樣。”林瓏笑道,見侍女擺好早膳,這才與葉蔓籽一人抱著一個落坐。

葉鐘氏從來沒讓林瓏立過規矩,所以林瓏也就沒有站起來侍候婆母用膳的習慣,不過席上布菜還是有做的。

“你別顧我,先餵哥兒們吃東西吧。”葉鐘氏道,“我這兒有侍女呢。”

林瓏應了聲。

早膳用得七七八八後,林瓏才餵飽倆兒子,自個兒只能匆匆吃了點東西,本來這些可以讓奶娘或大丫鬟做的,可她還是想要親力親為養育兒子。

葉鐘氏膳後漱了漱口,把茶盞遞給一旁的大丫鬟繡緞,然後方才正色道:“我身邊這幾個大丫鬟都到了年紀要放出去,再不成親就要誤了花期,你且看看有什麽合適的成親人選圈出來讓她們挑挑吧。”

林瓏這才看向繡緞等人,她們比素紋還要大上一兩歲,如今已是過了雙十年齡,確是該放出去成親的時候。“回頭我就讓人把花名冊送來。”

這些個大丫鬟能配的都是府裏的下人,不過因為侍候過葉鐘氏的原因,這成親人選可不能馬虎應付了事,回頭她讓素紋和香椽辦這差事正合適。

“就這樣辦吧。”葉鐘氏並不胡攪蠻纏,反正兒媳婦辦事她放心。

一旁的繡緞等人其實也著急不已,她們都不年輕了,再不成親就要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,如今聽到太太放話,當即都跪了下來,“謝過太太,謝過大奶奶。”

“你們跟了我一場,等出嫁時我也不虧待你們,必會一人給上一份豐厚的嫁妝。”葉鐘氏道。

繡緞等人一陣心喜,忙又是交口謝過太太的恩德。

林瓏見狀,等這群大丫鬟放出去,還要重新選些十五六歲的進來侍候,這個也得註意,算來要忙的事情還有不少。

正在她思忖之時,門簾外有人稟報,“太太,大奶奶,五老爺府上來人了。”

婆媳二人對視一眼,這一大早的五房遣人來有何要事?就連顧著與倆大侄兒玩耍的葉蔓籽也不由得側目。

“讓他進來回話。”葉鐘氏沈聲道。

沒一會兒,那個下人帶到。一進來就哭訴五房出了大事,五老爺讓他過來報信的。

葉鐘氏板著臉詢問幾句後,頓時臉色大驚。

原來五房的彭姨娘昨夜死了兒子,今兒個正大鬧不已,直說是葉明悛的一對嫡出兒女搞得鬼,此間非要鬧上公堂討個公道不可,就連葉明悛相勸也不濟事,所以這才報到大房這兒來。

“簡直丟人現眼。”葉鐘氏在與林瓏上馬車趕到五房的時候,忍不住罵了一句。

林瓏皺緊眉頭,這彭姨娘自打生了兒子這心就膨脹了許多,“沒憑沒據的,如何能指責正房的子女,這彭姨娘實在是想得太多了些。”

葉鐘氏看了眼兒媳婦,“這倒不能輕易下結論,葉彭氏的心狠著呢。”

林瓏一怔,隨後想想婆母的話也有道理,這彭姨娘所出的孩子影響到正房的子女,葉彭氏人在庵堂裏,不代表她就不知道此事,想來都會打個冷顫,這心可真夠狠的。

她是不喜歡彭姨娘,但畢竟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,自然明白孩子就是親娘的心頭肉,對一個孩子下手,那也真是有幾分喪心病狂。

葉鐘氏卻是不會同情彭姨娘,在她看來,這都是彭姨娘的錯,畢竟嫡庶有別,這五房是搬出侯府了,不代表她沒聽說過彭姨娘借子生驕一事,畢竟她若是葉彭氏,也不會容得下這麽一個妾侍。

馬車很快就抵達了五房,林瓏扶著婆母下馬車,匆匆地隨著五房的管家前往廳堂。

還沒有進去,就聽聞葉蔓玲哭訴道:“爹,這算什麽一回事?我與鵬弟昨兒都在大伯母府中逗留到很晚,這深哥兒的事情怎麽就扯上我們?我們那會兒都不在府裏……”

“沒錯,爹,你就算要偏心也要講道理啊。”葉旭鵬憤慨地道,父親的偏心深深地傷害了他這幼小的心靈。

“老爺,就是他們二人把深哥兒給害了的,要不然深哥兒哪裏會落水一命呼乎?我可憐的兒子啊……”

彭玉琴哭得肝腸寸斷的聲音也傳了出來,林瓏與葉鐘氏的步子就是一頓。

婆媳二人對視一眼,這才再度擡腳走進廳堂當中。

葉明悛正苦不堪言,一看到大嫂到來,忙上前相迎,“麻煩大嫂了。”

葉蔓玲一把接著親弟上前哭訴,“大伯母和堯大嫂子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,我們真是冤,什麽都沒做卻被扣上這麽一頂帽子……”

“這根本就是胡說八道,你們敢說你們在府裏就沒有眼線?這根本就是你們布的局,我的眼沒瞎心沒盲,焉能看不出來?”彭玉琴也不依不饒地起身追罵,“這事情我無論如何要報官,還我的兒子一個公道……”

林瓏看了眼彭玉琴這憔悴的妝容,與昨兒來倆兒子周歲宴意氣風發的樣子相去甚遠,雙眼更是哭得紅腫,懷裏還抱著死去的葉旭深,不喜歸不喜,該有的感觸還是有。

葉鐘氏看了眼大哭大鬧的彭姨娘,“你非要說深哥兒的死是他兄姐害的,那你可有憑證?”

“我……”這是彭玉琴最吃虧的地方,不過她仍舊一口咬定,“不是他們還能是誰?就只有他們有這動機,這小子怕深哥兒長大與他爭家產,所以早早下手把我的孩子害沒了,他還是半大少年就狠毒至此,將來必是禍害家族的根源……”

這話說得太過了些,就連一向偏心的葉明悛都皺眉不已,對這一向寵愛的小妾也有了幾分不滿。

葉旭鵬據理力爭,“你說我害了他,那你拿出證據來,拿得出來我就服了你。”

他長在這麽一畸型的家庭裏面,能不早熟為自己籌謀嗎?他就不信這個彭姨娘能拿出什麽實質的證據來。

葉蔓玲見弟弟說得如此斬釘截鐵,也把心虛收起來,故而一臉受辱的表情看著彭姨娘。

葉鐘氏到底顧慮葉家的名聲,看到彭姨娘因為沒有證據而臉色蒼白,一想到這女人當初爬上姑父的床的作派,哪裏還會對她有好感?“既然沒有證據,這話可不能亂說,鵬哥兒是五房嫡出的長子,往後可是要走仕途之道的,你這樣的話若是傳出去,豈不是毀了他的前程?”頓了一會兒,“還有玲姐兒,這還沒有婚配呢,你讓她閨譽受損往後如何許到好人家?”

這明顯站在葉旭鵬和葉蔓玲一邊的說辭,立即搏得這兩人的好感,當初因為親娘被大房強制送到庵堂去時,他們不是不恨大房的眾人,但深知力量薄弱,與之為敵只能是雞蛋碰石頭,所以想要報覆也只能是想想罷了。

如今大伯母明顯在幫他們,他們本也是少年心性,自然就能生出與以前不同的觀感來。

“謝過大伯母仗義執言。”葉蔓玲屈膝道謝。

葉旭鵬拱手為禮。

其實葉鐘氏這番話是說給葉明悛聽的,這庶子養得再多也不敵一個嫡子,這道理只要葉明悛沒糊塗都會明白的,就算再寵這妾侍也不會由得她胡來毀了名聲,從而影響了自己的仕途。

果然葉明悛回過味兒來,看彭姨娘的眼神就有點冷,他一直在和稀泥,這會兒卻是表明態度,“大嫂說得對,沒憑沒據的,你鬧什麽鬧?是嫌我還不夠丟臉?想把鵬哥兒與玲姐兒也搭進去才甘心?我沒想到你的心毒成這樣?”

“老爺,您?”彭玉琴不可置信地後退數步,隨後又尖利地道:“我們兒子還屍骨未寒,你就這樣讓他死得不明不白……”

“他的福份太小,我們能奈之何?”葉明悛薄情地道,“回頭我讓廟裏的和尚為他做場超度的法事,也算是圓了我們父子的情份。”

這麽小的孩子夭折,給他大辦喪事那是折福的,甭說是百姓家,就是帝皇家也不過如此辦喪事,在這一點上,蘇梓瑜是深有體會的。

彭玉琴無非接受辛苦懷胎十月的孩子就這麽沒了,還要被生父如此冷情對待,這心始終無法放寬。

不過葉明悛卻是不打算縱容她,強行讓人把她懷裏的死孩子抱走。

彭玉琴哭得天地變色,“還我的孩子啊……”

林瓏由頭到尾沒有作聲,心底不由得感嘆姜還是老的辣,葉鐘氏這麽一番話不僅能消去那倆孩子對大房的敵意,還能讓彭玉琴日後醒過神來,就會明白該怎麽做才能為死去的兒子報仇,顯然這葉蔓玲和葉旭鵬姐弟倆狠毒的作法,還是讓葉鐘氏心生忌憚。

與其放任他們,還不由暗中讓他們窩裏鬥。

這是五房的家事,無論是葉鐘氏還是林瓏都不想介入過深,所以現在看到葉明悛親自處理,所以葉鐘氏帶著兒媳婦趁機告辭。

“麻煩大嫂跑這一趟了,之前是我糊塗了。”葉明悛過意不去,一大早就往別人的府上報喪。

“五叔何必說這些見外話,就算分了家,那也還是一家人。”葉鐘氏說了句冠冕堂皇的話,“如果有什麽能用到我們的地方,你盡管開口便是,我與你大哥都不會坐視不管。”

葉明悛自然是滿口道謝。

林瓏扶著葉鐘氏離開,對於這五房壓抑的氣氛是相當不喜的。

“這妻妾一多就是禍家的根源。”上了馬車,葉鐘氏不由得感慨地道。

林瓏親自沏了茶奉到葉鐘氏的面前,“這麽毒辣的事情,也不是家家都會發生。”

“那倒是。”葉鐘氏輕茗一口茶水,“不過世家大族見不得人的事情也不少,不過你倒是命不錯,堯哥兒在這點上不像他爹和叔父,也省得我倆大孫子受委屈。”

她心裏清楚得很,這妾侍除了膈應正妻之外,連帶還會害了嫡長一脈的子孫,所以她也不想讓兒子趟這樣的渾水,還不如讓兒媳婦多給她生幾個孫子才是正道。

“那也是多得婆母愛護。”林瓏趕緊給婆母戴高帽。

葉鐘氏還是十分受用的,不過看了眼兒媳婦年輕的臉龐,“也得你有本事把男人籠絡住才行,要不然我再如何為你著想也不濟事,一如你那表姐般,攤上玉衍這樣的夫婿,就只能嘆聲命不好。”

林瓏想想也是,相信鐘郭氏這大舅母之前還是很維護兒媳婦的,只是兒子不爭氣,她本又偏心,自然就苛責兒媳婦。

既然提到權英姿,她趁機提出要去探望權英姿一事,葉鐘氏當即應允。

五房的事情順利解決,林瓏回到南園就立刻著人打包行李,這次她想著看看權英姿,所以沒把倆兒子也帶上,就只能安排他們到葉鐘氏的院子,讓葉鐘氏暫時帶帶他們。

本來正忙著,卻有人來報府裏池塘裏死了人。

她忙把整理李的事情交給如眉等大丫鬟,急匆匆地趕到葉鐘氏的院子,看到葉蔓籽在那兒抹淚。

“我也不曉得她這是為什麽看不開?今兒個早上沒見著她,我也沒有多問……”

“小姑?”林瓏忙喚了一聲。

葉蔓籽伸手握緊長嫂的手,又是一陣好哭。

葉鐘氏道:“這事兒我已讓人去查了,你還是按期去看望一下你表姐,這裏還有我。”

“是,婆母。”林瓏應聲,這侍女是葉蔓籽身邊的大丫鬟,也難怪葉蔓籽會如此傷心了。“小姑,這侍女是不是昨兒為我家琦兒領路到你院子處拿東西的那個?”

葉蔓籽紅著眼睛點點頭,“就是她,昨兒是我疏忽了,只顧著琦姐姐,倒是把她給忘記了,我身邊的人見天色已晚,以為她到別處竄門去,也沒留意,哪知會她會死在池塘裏面。”

“這一天就接連死了兩人,回頭我得請人到府裏來施法才行。”葉鐘氏皺眉道。

五房死了個庶子一事,她向公爹葉老侯爺稟報了,葉老侯爺倒是神情如舊,只說“知道了”仨個字,這事就算是了了。

林瓏卻是心亂如麻,她有種預感這侍女死得蹊蹺,但沒憑沒據的她不能隨便說出來,再說這事也只能府裏自行解決,是不會報到官府去的,對於這樣奴籍的下人來說,生死都由主子操縱,官府一向睜一只眼睛閉一只眼睛。

安慰了葉蔓籽好一會兒,她這才返回南園去收拾東西,只是思緒都在這侍女之死上,不知道會不會牽扯到妹妹身上,光是想想,她就打了個冷顫。

葉旭堯因妻子要趕到莊子去,所以回來得比較早,聽說了此事,連眉頭也沒皺,看向妻子擔憂的臉龐,“我還道是什麽事,這事情你也別操心,不會扯到小姨子的身上,你帶她到莊子裏多住兩日避開此事。”

林瓏道:“我怕背後有文章。”

葉旭堯安撫地拍拍妻子的背部,“如果真有異動,我自會解決,不過你得去套一下小姨子的話,把昨兒的事情都弄明白了。”

“你不說我自也如此辦,我這妹子真是一天都不讓人省心。”林瓏嘆息道。

這話也是故意說給丈夫聽的,讓他多多包涵她的娘家人。

葉旭堯道:“我看就蠻好,你就別再苛責她,只要不把天捅漏了,我們就還有本事護著她。”

林瓏聽他如此愛護自己的娘家人,頓時心喜上面,主動送上紅唇。

葉旭堯當然不放過這軟玉溫香,再說會有好些天見不著妻子,現在更是要好好親熱一番。

林琦趕過來的時候已近晌午,林瓏見她到來,想著要趕到莊子去遂也沒有開口問詢,而是與等著送她到莊子的丈夫說一聲。

葉旭堯方才命人套車備馬準備出發。

姐妹二人上了馬車,林琦歉意道:“姐,只因昨兒送到宮裏的一批貨出了點問題,我抽空去解決這才來遲了。”簡而言之,言而簡之,她可不是故意的。

林瓏倒是沒接到這消息,遂皺了皺眉,“都處理妥當沒有?這麽大件事為何不立刻過來與我說,這送到宮裏的胭脂水粉可不能出錯,要不然這後果可不小。”

“我知道,若是解決不了的大事,還不趕緊來與姐你說,事兒不大,我與管事公公都協商妥當了。”林琦笑嘻嘻地道。

林瓏沒好氣地輕刮了一下她俏挺的鼻梁,“一天到晚都不讓人省心,把你昨兒不見的事情都與我詳說一下。”

林琦得了親姐的吩咐,自然不敢怠慢,忙把事情都一一道了出來。

“你說有人在侯府裏私會?”林瓏放下茶碗皺眉道。

“對啊,要不是那男人追上來,我能跑得那麽遠還掉進不知道是誰挖的坑裏面?對了,姐,你趕緊讓人把那坑給填了,要不然哪在一準坑到你也未定。”林琦不在意般地吃起了桌上的小吃。

林瓏皺眉道:“這不用你說,我一大早就吩咐人去填了,而且我也下令不許任何人在府裏隨處挖坑,這東一個坑西一個坑的還得了?”只是這對偷情男女的身份頗讓她忌憚,不知道會不會與葉蔓籽身邊那丫鬟的死有關否?遂也沒再隱瞞,把這死迅趕緊與妹妹說道。

“死了?”林琦瞪大眼睛,一臉的不可置信,她沒想到昨兒還好好的人,今兒個就死了?

林瓏鄭重地一點頭,“我還能騙你不成?只是你沒仔細看那男女的面……”

林琦的秀眉聚攏,“當時情急,我沒瞧清楚,可對方不知道認不認得我?”

這會兒她也心知不妥,這事情很可能牽扯到自己,那人一看就是要斬盡殺絕的樣子,她這條小命哪夠人家瞧的?

只是她不知道,昨兒夜裏霍源已經為她遮掩過去,倒沒有引起那人的疑心。

林瓏卻不知道霍源橫插了一杠子的事情,林琦怕家人嘮叨,並未把如何從坑底上來一事詳說,只說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上來的,等於是把霍源這人的存在給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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